二宮和也不記得櫻井是什麼時候離開的,也不記得自己是如何走出浴缸,如何脫去身上濕透的衣服,如何換上乾淨t-shirt短褲,到底有沒有擦乾身上的水漬。


反正等他真正醒來的時候,自己已經躺在自家床上了。


如果不是客廳地板上遺留著櫻井翔變裝時用的粗框眼鏡,他大概會以為那只是個夢。


翻了個身,二宮第一時間感到的是頭好痛,他想應該是昨晚喝太多的後遺症,因為是認識了很久的前輩,所以他放肆地喝了不少。


除了頭痛,他的喉嚨也是乾渴地痛,吞咽口水時都感覺到撕裂的痛楚。


「咳咳咳……」


實在是痛得厲害,他勉強自己下床。


緩慢地拖著腳步,在路過浴室虛掩的門時看也沒看一眼,直接走進廚房,將水注滿玻璃杯,他貓著背抱膝坐在地板上,一口一口細細地吸吮著。


感覺舒服了點,又蹣跚回房,躺回去被窩中。

 


第二次醒來時已是晚上。


他想要再下床去喝水,才發現自己的情況竟嚴重到渾身無力。也許是因為自己從昨日午餐後就沒有再進食吧,想著叫點什麼來吃,但轉念間又放棄了這念頭。


於是,把被子拉高蓋住半張臉,準備繼續睡下去。


在失去意識前,電話鈴聲突然響起。


二宮很討厭在睡覺時被吵醒,煩躁地把床邊的手機抓過來--看到上面的來電顯示,他還是接聽了。


「…喂?」

他艱難地開口,發覺自己嗓音支離破碎的。


「nino?」


可能自己的聲音太沙啞了,那頭傳來他竹馬有點疑惑的聲音。


「ma kun……」


「nino你的聲音怎麼這樣?」相葉的聲浪倏地增大,「--沒事吧?不會又是通宵打遊戲吧?睡覺時有沒有好好蓋被子?對了,吃了飯沒有?」


連珠炮發的疑問轟炸著二宮的腦袋,感覺頭更加痛了。


換作是以前的二宮,大概早已用小尖嗓打斷對方的喋喋不休,然後狠狠地吼著笨蛋好吵這樣的話。

只是今次,二宮聽著那雖然吵但卻句句都是在關心自己的話,頃刻淚水就湧出來。


「……ma kun,怎麼辦?…………我要怎麼辦?」


擔心嗚咽聲溢出來,二宮將手握成拳捂住嘴巴。


櫻井翔想怎樣。

他又想怎樣。


二宮已經想不出來。


大腦一直保持著混沌狀態去逃避那些問題,不過在聽到相葉的聲音後,二宮終歸徹底清醒了。回到現實世界的他,一旦開始思考就遏抑不了,思考著自己昨晚的行為,思考著櫻井的反應和眼神。


自己為什麼會那麼衝動?如果不戳破的話,他們明明可以一直裝下去。


他害怕,這將會是結束,突然覺得像被冰水貫穿全身血液一樣,好冷好冷。如果再一個人待在這個家裡,他也許會瘋掉的。


「你在哪?」話筒傳來相葉慌慌張張的聲音。


「現在…我可以過來找你嗎?」無視相葉的問話,二宮把整個人蜷縮成一團,低聲哀求。


等著回應,卻只聽到手機那頭的人上氣不接下氣的。


「nino你個巴嘎,不舒服還說什麼過來!在家裏等著,我馬上就到!」


隱約地,聽到相葉報著自家地址的聲音。


也不等他的回答,相葉就掛斷電話。


到底誰才是巴嘎啊……二宮破涕為笑。

從來他的竹馬都是這樣。

明明不需要太拚命也可以,卻為著誰全力奔跑。


雖然他總是時不時嘲笑他竹馬那橫衝直撞的性格,但是在關鍵時刻,他就是被那種不顧一切的率直所拯救。

 

--

 

擔心二宮出事,相葉從家裏出來後直接跑到大馬路去截計程車。


到二宮家不過二十分鐘,但是途中相葉不停望錶又望向司機,焦急得好像隨時打算搶過駕駛座來親自飆車般。


終於等到車子在二宮家附近的公園停下來,相葉急急付錢,一下車又跑起來。


到達二宮家門口,喘著氣的相葉熟諳地從旁邊擺放的某個盆栽底翻出鎖匙開門。


屋子內一片漆黑。


相葉按了門邊的電燈開關,發覺二宮沒像平時那樣窩在客廳的沙發等他--那當然啊,剛才在電話中就聽出二宮應該是生病了--他在心中罵自己是笨蛋,然後就看到跌在地板上、顯得過份突兀的一副黑色粗框眼鏡。
他有點疑惑地定睛看了看,似乎知道是屬於誰的。


相葉忽視這東西,走向二宮的房間,途經虛掩著的浴室門。


「nino?」


以為二宮在裏面,他邊喊邊推開門。


浴室沒有人,只有地上散落了幾件衣物。他撿起來發覺皺巴巴的,就把它們丟進盥洗盆旁邊用來放髒衣服的籃子。


眼尾瞥到平時掛在架上的蓮蓬頭,現在不知為何躺在浴缸中,於是他又走過去。


掛好蓮蓬頭後,相葉突然醒覺自己來的目的並不是替二宮收拾東西。

 


興沖沖地衝去睡房。


雖然睡房內漆黑一片,但相葉憑著床上微微拱高且起伏著的輪廓,可以斷定二宮正好好地待在床上,而且明顯睡著了。


他輕手輕腳地走進去,也不敢叫喚二宮。


打開了床頭的暗燈,他可以看到一顆黑色的頭埋在被單中。距離那麼近,相葉才發現二宮呼吸紊亂,睡得一點也不安穩。


探手去摸摸二宮外露出來的頭髮,睡夢中的二宮就驚醒了。


「嗯?」
緊皺著眉,迷茫的眼神正盯著他。


「是我啊。」


「ma kun……」就像溺水的人見到救生圈般,二宮的眼神漸漸清明起來,慢慢浮現笑容,「你來了啦。」


相葉露出慣常的溫和笑容,但卻不達心坎。


他看到二宮明顯哭腫了的眼皮,馬上想起剛才的粗框眼鏡,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什麼事,但一切似乎都連結起來了。


只是現在不是追問的時間,當務之急還是二宮的身體狀況。


相葉伸手上前觸碰二宮的額頭--感受到預料中的熱度,再探向他的臉頰和脖子,溫度更高了,被燙到的相葉反射性地縮了一下。


「nino,你發燒了。」
他擔憂地蹙眉。

 

不管二宮說著好冷,動手扯開了他的被子,摸上他的手臂,又是一陣滾燙的熱力,相葉的臉色愈發鐵青。


二宮昨天中午還是好好的,至少在自己送午餐到他家、然後兩人一起打遊戲的那段時候他還是好好的。接著二宮說晚上預定了跟前輩去喝酒,把他趕了回家。
不過是少看一晚而已,二宮竟然就病倒,還病得如此嚴重。


「看來要買退燒藥才行……」


喃喃地低語,相葉剛邁開腳步,就被一隻滾燙的手捉住了。


「不要去。」


「nino?」他不解。


現在的二宮十分不妥。雖然他在生病的時候的確會比平時愛撒嬌,但是相葉的直覺告訴他,那並不是導致二宮死命捉住他手不讓他走的原因。

 


「……家裏有藥,就在廚房櫥櫃那裏,不需要出去買。」


「…………好吧,那我去找找。」面對這樣的二宮,相葉只能妥協。


相葉望望二宮,又望望他被捉住的手。二宮凝視他幾秒,似乎在確定他真的不會離開,然後輕輕鬆開了手。


給他一個安心的笑容,相葉離開了房間。


廚房櫥櫃裡頭的藥亂七八糟的,相葉一邊找著藥,一邊在心中腹誹著怎麼二宮變得愈來愈懶散了。


拿著水和退燒藥回到房間,二宮已經坐起來等著。


相葉把藥丸遞給二宮,對方乖巧地伸出手心接住,和著水咕嚕地把藥吞下去。


「唔,好苦。」二宮抿著唇,整張臉皺起來。


「活該。藥不苦才奇怪,誰叫你要生病。」

雖然在番組上總是被吐嘈的一方,但私底下的相葉損人還是有一定功力,特別是損他的竹馬。


「又不是我自己想要生病的,都是因為昨晚……」
他說到這裏突然表情僵住,不再說下去。


相葉知道--除非二宮想說,否則誰也不用指望可以從他口中探到任何口風,而且如果逼迫他的話只有反效果,比如說被他趕走。


所以他假裝什麼都沒聽到,抽走二宮手中的玻璃杯,一屁股坐在床邊。


「好了,既然吃完藥,看你要繼續睡還是--話說你今天有沒有吃東西?!」


昨天傍晚相葉離開的時候順便幫二宮丟了垃圾,而剛才他在廚房沒看到煮食過的痕跡或者外賣膠袋,垃圾箱只有解酒丸包裝孤單地躺著。


意識到這點,相葉從床上彈跳起來,指著床邊的鬧鐘,扯高嗓子地喊道。


「現在都晚上九點多了,你竟然一整天待在家中都沒吃過東西?!而且你還生、病、著!你到底知不知道這樣病會好不起來,而且會餓死啊?巴嘎!」


噼嚦噼嚦地說完一段話,毫無意外地見到二宮用食指塞住耳朵,一臉嫌棄的樣子。


「aiba醬,我昨晚去了酒吧啊。」


言下之意就是反駁他說『一整天都待在家裏』的話,不過二宮那招轉移視線對相葉沒什麼作用,在該堅持的時候,相葉可不會被輕易忽悠過去。


「去酒吧有吃東西嗎?」


二宮眼睛骨碌骨碌地轉了一圈,突然又低下頭。


「………………倒也沒有。」


「那就是!」
終於,相葉一臉得瑟地宣告自己的勝利。


「那,我去煮粥給你--啊,還有麻婆豆腐!」興奮地眨巴著眼睛。


雖然相葉對料理不太拿手,但是白粥那麼簡單他還是能好好做出來,當然還有他最拿手的麻婆豆腐。


「不要,我才不要吃粥。」二宮一聽到要吃粥就撅嘴。


「誰管你。」


相葉不理會病人的抗議直接走出房間,身後傳來一聲又一聲有氣無力的叱喝。

 


「ma kun!aiba醬!!aibaga!!!相葉雅紀你給我回來!!!!」



……


「至少不要煮麻婆豆腐啊……」可憐兮兮的聲音傳過來。


相葉嘴邊勾起了得意的弧度。


生病時的二宮就是被拔牙的老虎,再炸毛也傷害不了人。而且想他相葉雅紀還是動物園飼養擔當,都被動物兇了那麼多年,他的心理建設愈來愈強大,現在對付動物什麼的難不到他啦。

 

TBC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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