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宮和也的病斷斷續續地持續了三個星期。

並不是大病一場,只是那段時間他和嵐都有頗多工作,沒有時間讓他休養,大概是導致病情持續的主要原因。

病情沒有持續地嚴重下去,只是偶然會無由來地咳嗽或輕微發燒,兩、三天後就會沒事,接著又會開始流鼻水或頭痛……感覺那個病好像再也好不起來。

『我說,nino你還是再去看醫生吧?』

聽到那句話時,二宮只是懶懶地趴在床上,埋在枕頭中的腦袋不住地搖。

『不要。好不起來就算吧。』

『不準你說得那麼無所謂!』
他的竹馬看不過眼,使勁地扯著他的胳臂,要把他拖下床。

『真的沒所謂嘛。』仍是那種隨便的口吻。

因為這件事被相葉罵過好幾次,但二宮依然故我。


而那個病終究在二宮不知不覺間痊癒了。

正如他以為自己和櫻井再好不起來,結果卻又不知不覺間回到他表白前的相處那般。

不知道是櫻井的厲害還是他自己無意識下的行為,除了剛開始那兩天有點尷尬外,之後他們兩個人偏偏又再跟著原來的軌跡轉動起來,結果又兜兜轉轉地回到原點似的。


然後6月悄悄來到,也迎來了二宮三十歲的生日,是他第一個三字頭的生日。

二宮那才驚覺時間原來過得好快,快到他都要感慨自己再不年輕了,快到他都是感嘆六年前的自己是怎樣墮入名叫櫻井翔的蠱中,又是怎樣消耗了整整大半個二十代的時間在那人身上。

回頭一看,自己得到了什麼?抓住了什麼?

浪費光陰也許就是他現在的寫照吧。


6月17日那天很難得地嵐五人都沒有預定的工作,於是松本就提議五人一起吃頓飯,順道為二宮慶祝生日。

餐廳是松本決定,也是松本負責訂座的。細心的他還刻意訂了個最深處的獨立包廂,讓大家可以毫無顧忌地聚會。

當晚,松本七點時到了餐廳,把預先買來的蛋糕交給店員冷藏。

相葉第二個到達,當他在包廂中見到松本,不禁臉露驚訝。

「松潤你太早了吧?」

約定的時間是晚上八點,現在還不過七點十分左右。

「你也是啊。」

「那不一樣,我可是準備了特~別~的~東~西~啊。」相葉神秘地笑笑,把拿在手上的大紙袋展示出來。

松本挑起濃眉,像是很好奇地往紙袋裡頭一看,然後一如預料地露出了嫌棄的表情--「嘛,你又來啊,都幾歲了?」

紙袋裏裝著的是七彩繽紛的彩帶和小禮炮,還有個寫著Happy Birthday的大紙牌。

「你在實在太好了,一起來佈置吧!」
興致很高的相葉不管松本一臉嫌棄,把幾條彩帶拋到他的身上。

松本嗤之以鼻地一手把它們從身上掃走:「不要。」

「為什麼?今天可是nino的生日哦,難道你不想看他高興的樣子?」

我說…
真的讓nino見到那些佈置的話,只會露出一張『你們是巴嘎啊』的臉吧。忍住想反白眼的衝動,松本在心中腹誹著,把相葉拿出來的彩帶一條接一條地塞回紙袋。

「誒誒?!!!」
相葉不服氣地繼續拿出來,松本則繼續塞回去。最終相葉還是拗不過松本的氣勢,舉白旗宣佈敗北。

「至少讓我放那個紙牌啊……」他哀怨地撅嘴。

「無理。」

見到那個完全違反他審美觀的生日紙牌,松本斬釘截鐵地表示拒絕。


晚上八點,大家都到齊,只差主角二宮還未到。

相葉打了通電話給二宮,他還在路上,說讓大家先點餐也沒關係。由於第二天還有錄影,松本嚴禁眾人喝酒,所以大家只點了無酒精飲品,然後開始研究起餐單。

等到二宮姍姍來遲,只見眾人仍對著餐牌聊得興起。

「啊,nino!」第一時間站起身迎接他的是相葉。

「果咩,我遲到了。」
二宮邊道歉邊關上包廂的門。一瞥,大家都已經坐在位置上,他最喜愛的桌子左邊角落的位置被櫻井佔據了,而因為今晚主角是他,所以主席位空了下來給他。

沒有因遲到而被吐槽,他一坐下來,松本馬上把餐牌遞到他手上。剛才大家都大致挑好要吃什麼,所以等他決定好就可以下單了。

二宮悄悄抹去額角因剛才匆匆趕來而滲出來的汗。

他本來能夠準時到達的,可是在出門口時,突然想起忘了拿東西,於是又折返回家。這樣一來一回,理所當然遲到了。

在二宮偷瞄被他置在身旁、那個害他遲到也要拿的紙袋時,相葉也順著他的眼神發現了那個小紙袋。

「咦,nino,那是什麼?」

「難道是誰給你的禮物?」松本曖昧地挑起眉。

見到他們興致勃勃的,二宮心叫糟糕,趕緊抱住紙袋。

「那個不能讓你們看的哦。」

「那麼神秘?」

相葉站起身正想要把東西搶來看,店員恰好進來,於是他只好又坐回去了。

松本下單時,大家七嘴八舌地追加了剛才沒想到的東西。等店員離開後,大家都已經把二宮的紙袋那件事忘得乾淨。
所以說,生日的人運氣總是特別好一點。


望著松本、櫻井和相葉開始聊起幾天前發生的某件事,大野好像在聽但其實在發呆的場景,二宮心生感慨。
說起來,這可說是嵐五個人久違的私下聚會。

以前的時候大家常常會這樣聚起來,聊著各式各樣的話題。但近年大家都有自己的工作要忙,一來五個人的時間遷就不到,二來就算有時間也累得想在家休息,所以大家都好久沒有私下見面了。

等到上了餐後,松本率先拿起桌上的茶杯。

「雖然不是酒,但今天一定要乾杯吧。」說罷,眼神飄到二宮身上。

大家馬上心領神會地舉起面前的茶杯。

「乾杯!」

「敬nino。」

「nino,生日快樂!」

二宮與每個人都碰杯,呷了口還熱著的茶,他邊吐吐舌頭邊說了聲謝謝。

放下茶杯後,著實等到餓的櫻井就開始大口大口地吃著前菜,其他人也開始進攻眼前的碟子,途中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。


等到櫻井把眼前的盤子解決了大半,突然就抬起頭,一臉惋惜地看著二宮。
「……終於連nino都踏入三十歲了。」

一時間,此起彼落的感嘆聲在包廂中回盪。

二宮難得很有吃欲,在櫻井這樣說的時候,他正夾著冷烏冬,然後塞了滿滿一口進嘴。直到把嘴裏的食物咽下去之後,他才有點得瑟開口:「嘛嘛、雖然是這樣,但我可是一直都是good-looking guy啊。」

他想到今早在鏡中見到自己的臉,訕訕地擠出了假笑--嘛…跟幾年前差別好像不大,也不知算是好事還是壞事。

松本單手托著下巴糾正:「不是guy而是uncle了吧。」

畢竟來到今天,嵐全員只剩下松本是二十代的人。在嵐裏面,好像年長的人就只有被欺負的份兒。平時一直和二宮聯手欺負人的小惡魔松本,終於連自己最親密的好搭擋也出賣掉了。

「對對對,是uncle nino!」相葉拍手,馬上附和。

「哈哈哈--」櫻井忙著吃,只有笑聲在回應。

「……感覺好可憐呢。」

「o醬,真的覺得我可憐的話,請不要露出那種偷笑的表情。」
被四人一同欺負的二宮都無力吐槽了。


邊聊邊吃完豐富的晚餐,等到時鐘指著十一點,大家都覺得盡興了,是時候準備離開。

「等我一會,我想去洗手間。」松本邊說邊站起身,還瞟了相葉一眼。

瞬間反應過來的相葉也一併起身。

「我也要去!」
然後視線掃過去對面的大野那裏,對方一臉呆滯地回望他。相葉再望向櫻井……正低著頭跟甜品搏鬥,全然沒注意到他的舉動。

「…leader剛才不是喝了很多烏龍茶嗎?」

大野皺起眉,看看桌上他半滿的杯子,愈發不解--有嗎?那個量也叫喝了很多嗎?

相葉可疑的問話也令二宮投來疑惑的一眼。

「leader也來吧。」
見到大野還是搞不懂現況,松本出聲催促。至於櫻井翔……松本已經懶得去理那個世界只剩下吃的男人。

聽到松本算不上是命令的叫喊,大野倒是馬上乖乖起身。對此,相葉嚴重懷疑自己的表達能力是否退化了,明明他暗示得十分明顯啊。

「leader你也……」

沒待二宮說完,門已經關上。於是,包廂突然就只剩下二宮和櫻井兩人。


把最後一口布丁咽下,櫻井滿足地歎一口氣,然後才發現有三個人不知跑去哪裏,只有二宮仍坐在位置上。

「咦?」他一臉疑惑。

「他們去洗手間了。」…大概吧--對於他們同一時間『湊巧地』要去洗手間那個舉動,二宮心中已經有個底。

櫻井沒有再問下去,因為他也明白那三個人想做什麼,只有在心裏埋怨他們為什麼不叫自己一起去。

「啊、這個很好吃。」指著面前的空碟子,櫻井故裝開朗地說道。

「…嗯。」
二宮簡短地作回應,然後就把目光調到自己帶來的小紙袋,表情有些不安。

氣氛好像瞬間冷掉了。

那個情況是有點尷尬,但也是最自然的發展。雖然在大家面前,二宮跟櫻井還是像以前一樣地相處,但是他們都知道心中的疙瘩並沒有消退,只是被完美地藏起來。

當兩個人獨處時,那道無形的縫隙就浮現出來。


他們不是無話可說。

說真的,以他們一直以來對外的應對,可以隨便聊聊的話題要多少有多少,根本不用這樣尷尬地對望。
但是那些沒甚營養的對話只是構成另一種形式的敷衍,顯得更加疏遠--所以二宮不需要--與其客套,不如什麼都不說。

曾經兩人無話不說,到最後為了維護一切沒變的錯覺而什麼也不說。
那真是很諷刺,偏偏卻是兩個人唯一能做的事。

二宮不想自己沉浸在那種自怨自艾的心情,今天是他的生日,理應開開心心。所以他拍拍自己的臉頰,然後掛起淺笑。

那個舉動落在櫻井眼中,眼神黯淡了幾分。


而沉默沒有持續太久,大野、松本和相葉就回來了。
包廂的門被打開的時候--他們捧住點著蠟燭的蛋糕走進來。

雖然有預料到這個情況,但二宮還是略為嚇一跳,特別是看到他們帶著誇張生日帽和超大墨鏡的樣子,他的嘴巴已經合不起來。

「誒?!!」

櫻井立即走過去匯合他們。

二宮還未來得及說什麼,帶著小奶音的歌聲就從松本的嘴唇間溢出,蓋住了他那句『你們那算是什麼造型』的吐嘈。

「Happy birthday to you,Happy birthday to you,Happy birthday to NINO,Happy birthday to--YOU!」
四個人的聲音混和在一起,帶給他滿溢出來的祝福般。

即使那個場面以前不是從沒有試過,但二宮還是手足無措得不知要給什麼反應。雖然內心很驚喜,但他不習慣被人感動。

最後,他只能舉起手臂遮住半張臉,然後露出靦腆而害羞的笑容。

耳朵熱熱的,二宮知道自己的耳根肯定變紅了。


「搞什麼嘛…都已經三十歲了,還辦那種小孩子的生日會,真是啦。」

雖然這樣說,但是所有人都聽得出二宮軟糯糯的語氣中,沒有半點嫌棄的意思。於是,旁邊的相葉和松本一邊壞笑一邊摟上他的肩膀,催促他切蛋糕和許願。


等到吃完蛋糕後,二宮又吶吶地吐出了幾聲謝謝。

誕生日對他來說不是什麼特別的日子,就連手機中很多的生日祝賀也都只是因為工作緣故而發的,就算對方說得再熱切,在二宮眼中也只是一堆沒趣的文字。但是,那群為自己慶祝的夥伴讓他感覺到,今天好像真的變成了特別的日子。

他很慶幸有他們一起陪伴他走過那段日子。

「巴嘎nino!」
在二宮心懷感激的同時,不知為什麼,相葉開始淚目。

為了阻止相葉陷入懷念過去的回憶殺,松本急急地說著時間不早要回家了吧。

由於五個人一起比較顯眼,所以他們決定分成兩個一組離開,等上組離開十分鐘後下一組才出發,而最後剩下的一個人雖然可憐但也沒辦法。

決定分組的方法沿用他們的慣例--沒錯,就是剪刀石頭布。很不幸地,今次大野成為剩下的最後一個;兩個小組分別是松本和相葉,以及櫻井和二宮。


二宮愣愣地看著自己和櫻井同樣出『布』的手……
果然,不只他的生日會來到尾聲,連壽星應有的運氣也都所剩無幾了。

如果可以的話,他寧願當那個剩下來的人,也不想和櫻井一起離開。


他想,如果一切在他表白那刻就結束也許更好。

在跟相葉聊過的那一晚,二宮其實已經抱著放棄的想法,也下定決心將錯就錯,把那個突如其來的表白當成與櫻井切斷某些聯繫的契機。

他認為,要維持下去是很難的事。

特別是,他們都心知肚明當初那個平衡點已經不復存在的時候,維持下去應該很困難……絕對很困難吧?


如果說他們在玩積木塔,那麼二宮肯定是抽走了根基的那塊積木,積木塔已經變得搖搖欲墜,只差下一個再拔走一塊,就會game over。

但即使已經來到這一步,櫻井翔卻不拔走最後那塊積木,反而開始加固起來。不明白櫻井為什麼要這樣拖拉下去,有時候二宮真是很心灰意冷。

二宮也許是櫻井翔最好的玩伴,就算輸了一次又一次,他卻仍有耐性去陪櫻井玩。

只是他也覺累了,該考慮這個毫無勝算的遊戲他還要不要玩下去。

他曾經理智過,也知道怎樣對兩人是最好的。

但自從表白過後,他不再像以前那般小心翼翼地維護著與櫻井的關係,甚至,如果現在給他機會的話,他也許會選擇親手破壞掉一切。

在那種心情下,二宮不能自然地和櫻井獨處。但是,猜拳的結果是這樣也沒辦法,他不能讓其他members看出他和櫻井之間發生了什麼事,所以在一陣內心掙扎後也只能接受這個安排。

「nino今天是主角,所以你和sho醬最先走吧。」

「太好了,還是托nino的福!」不用多等十分鐘,櫻井不禁歡呼。

隱藏著心中千迴百轉的想法,二宮勉強地擠出笑臉。

「那,我們走了,bye。」

跟members道別後,二宮推開包廂的門,回頭見到櫻井戴上變裝用的粗框眼鏡,先是一愣,然後就轉過頭苦澀地笑了。

他手中還提著來的時候拿著的小紙袋--枉費自己專程跑回家去拿的東西,根本沒有意義啊--他的手下意識地握得更緊。

裡頭的是那個晚上漏在他家,櫻井翔的那副眼鏡。


二宮不想放在家中也不想丟掉,所以打算趁今天的機會還給櫻井。

他甚至已經想好了還給他時的台詞,要如何忽略掉那晚發生的事,帶著像是偶然在某個地方發現了他喜歡的東西而買給他的自然感。


只是,他已經買了副新的。

那麼努力的自己算什麼?


TB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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